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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打萱夫人入宫,独占圣宠,后宫里的夫人御嫔们都闲了下来,就连素有盛宠的李夫人都能抽出空来和姐妹们博戏取乐。

    宫人在帷幕后缓歌缦舞,丝竹声动。

    宫殿里炭盆烧的足,虽快入冬,众妃嫔还是着薄纱,宫人替她们打着扇。

    李夫人仪态万千,跪坐在席上,不咸不淡摇了骰子,扫过周围姐妹娇美的脸蛋,“我连着赢六把了,你们还继续否?”

    缪昭仪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,讪讪笑道,“姐姐气运向来无人能比。”她今日将未来一个月的份例都输掉了,再不赢一把,下个月零嘴钱都不知道从哪儿出,心里火蹭蹭往外冒,快要压不住了。

    李夫人一听这话,手上动作一顿,撩起眸子,半讥笑着扭了扭身子,“哈,气运?这宫里气运最佳的不该是萱夫人吗?是我赢的不巧,让缪昭仪变着法儿的来扎我心。早知你输不起,我何苦来同你耍?”

    一旁的芈婕妤当着老好人,忙圆场,“缪姐姐没这个意思,李姐姐想多了,不过是感叹姐姐手气好罢了,自家姐妹,不值当为一句话翻脸不是?”

    李夫人将手里骰子一扔,眯起一双狐狸眼,看着纤纤玉指上染着的丹蔻,勾唇,“缘是我的错了?谁为一句话翻脸,你倒是说来看看?芈婕妤这是说我无理取闹?”

    众人都不再说话,讷讷低下头,李夫人性子尖酸,心眼小她们都知道,平常无理都要争三分。最近失宠,越来越难伺候了。她们位份不如人家,得忍气吞声。

    “罢了,没意思。小家子气的东西,谁稀罕与你们耍。”李夫人将卷案一推,起身由人扶着离开,一步三扭,愣是走出了狐狸精的架势。

    缪昭仪收拾了东西,气鼓鼓坐回去,“什么东西!杀猪匠的媳妇儿进宫,也不嫌磕碜,呸!”

    芈婕妤忙充当老好人和稀泥,“她就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。元日宴陛下都交给新来的萱夫人,不给她操办,她心里有火难免的。”

    李夫人在永巷撞上了萱女的辇车,她作为老牌的宠妃,哪里肯让,硬生生耿在路中央。

    萱女孔雀羽扇掩面,露出一双细长含情的眼,眼下半遮半掩嫣红的牡丹花,一身烟紫色宫装,跪坐于辇车内,极具风情,富贵国色,却不失妖丽,怨不得狩阳帝日日与人炫耀,说他得了位“牡丹花神”。

    她眼波一转,轻扬羽扇,朱唇微启,“撞上去。”

    她了无牵挂进宫,是为了肆意享福的,不是为了受气的。宠妃的日子当一日少一日,不趁着风光时候跋扈,失宠了可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有,谁会因你平日宽仁多垂怜?

    尤其帝王喜新厌旧,你得宠时,跋扈都叫真性情,失宠时,宽容大度都也成怯弱无能。

    她的母亲虽然算是虞太尉的女人之一,但她却不是虞太尉的女儿,有可能是她父亲的人多了去了。自打她进宫后,但凡与母亲有过露水姻缘的都找上来,要认她作女儿,她一个也不想认。

    她就想最后的岁月肆意妄为,潇洒活着,哪怕一个月,一天也好。

    宫人们没有犹豫,径直朝着李夫人方向冲撞去,李夫人尖叫一声,才气急败坏跑开。

    远远还能听见萱女笑声肆意,清脆如银铃,宛如惑世的妖姬。

    李夫人被她这一挑衅,足足气病了半个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