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一路沉默回了乾西二所。

    用膳的时候,雅音明显能察觉到弘历的神色还带着几丝恹恹。

    伺候的宫人们私底下对视几眼,纷纷放轻了手里动作,生怕会不小心惹怒两位主子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用完膳,雅音看他们躲在一边战战兢兢的,便好心地将他们全都屏退。

    自己则亲自拿了浸水的帕子给弘历擦拭着手。

    弘历回过神看见她的侧脸就是一惊,“福晋?”

    雅音垂着眸浅浅地笑,“爷还在想宫外的事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他把帕子从雅音手中抽出,胡乱擦了几下之后丢回水盆里,稍微随意揉搓之后拧干帕子上的水珠,重新执起雅音的手,一点点帮她擦拭着。

    雅音顺从地任他动作,等清洗完手之后,她又温柔地牵着弘历的手回到卧室中。

    这下弘历已经完全从怔愣之中醒来,在榻上坐下后,他一把将雅音抱起,置于自己的大腿上,头深深埋进自家福晋的脖颈之间。

    声音听着还是闷闷的,带着几分委屈和茫然,“爷还记得,小时候三哥就很不喜欢我和五弟。”

    “那时候阿玛还是个亲王,三哥之上再无其他哥哥,下人们都猜世子之位必定属于三哥。对他有多奉承,对我和五弟便有多慢待。有一次我实在气不过,便捅到了三哥那里,想着叫他好好约束一番下人,谁知三哥竟反问我,‘下人们说的有何不对?’”

    “那之后,我便知道,三哥与我从来都不是一路人。”

    “他有今日,我其实早有预料。他被齐妃鼓动得失了理智,在阿玛成为皇阿玛之后,野心更是膨胀,以为那个位子非他莫属,便急于拉拢宗室支持,最后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边说着,声音从迷茫到沉稳,透着坚定,“是,他从来都不是个好哥哥,在雍亲王府与我和五弟说过的话,单手便能数得过来,我又何必为了他惹皇阿玛不快?”

    雅音坐在他怀中,伸手在他眉眼间缓缓拂过,安安静静地耐心聆听着他心中所有的烦恼和纠结,“但即便如此,爷也还是想去见他一面,对吗?”

    她记得梦中这个时候,弘历并未询问过她的意见,只跟五阿哥弘昼商量了几句,便一同出宫去了。当然,回来之后,两人得了皇上好一顿骂。

    可那天晚上从养心殿回来,他抱住自己的时候,脸上难掩激动和释怀,嘴里一直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,“他说对不起,他道歉了……”

    从弘历口中,雅音知道,三阿哥也许不是个合格的哥哥,但他也从未对几位弟弟动过什么坏心眼,甚至在侧福晋李氏出言为难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时,替她们解过围。

    弘历念的,便只是三阿哥的这一丁点儿好。

    “三哥虽然有野心,但从来都是光明磊落。反倒是李氏刻薄恶毒,时常为难两位额娘不说,甚至还想过对我和五弟动手,可惜那盘点心才刚送到我和五弟桌上,便被三哥一掌打落了。”

    “额娘放在李氏院子中的探子回报,三哥回去之后还对李氏发了好一阵脾气,直叫她不要插手自己的事!”

    “三哥其实还是没想通,他一直在念叨着,满人规矩从来都是立长立嫡,自己既是长子,为何不可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