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琅蓦地睁开眼,好一会,才意识到她还在竹屋。

    怎么又睡过去,心道一声不好,忙起身来,竹屋里安静,好在那人没在,她轻手轻脚,把自己方才躺过的地方理一理,跑出去了竹屋。

    ——才被兄长罚过啊,要是再被他逮住睡观止竹屋里了,必得一顿加倍的罚!

    她跑得飞快,闻着竹香,这会儿倒想起方才那个梦来——真是个不怎么愉快的梦,她梦到佩娘,还梦到她要跟她反目。

    失笑,顿觉荒唐。

    佩娘与她?任她想象也想不出她们会因何反目,果是梦罢了。

    一路跑回洞府,府外静静悄悄,她松一口气,兄长不在就好——她还记得那次晚归,兄长就在门口堵着她,那回是跟丹凤喝酒,那个厮,跑得最快不说,还唯恐天下不乱,一下就把她出卖,还说她欲酒后借酒耍疯对观止欲行不轨……

    不能想,一想就身上疼。

    悄无声钻回洞府,她没有任何疑。这洞府,连同她看到的“终南山”,怎会是真?

    她身在的,还是这竹林罢了。

    只不过太子用幻术,化出一座终南罢了。

    她一无所觉,还沉在旧时记忆,洞府里,也与从前一般无二,她更是无从察觉,只是方松下一口气,蓦地回身:“谁?”

    一回身,“道、道祖?”

    布衣长须,须发皆白,慈眉善目,不是她最亲近的道祖是谁!

    登时一喜,闪身就到跟前,“您怎么来啦?怎么这时候来啦?是不是兄长……啊,是不是兄长告我的状?”

    道祖笑,在外人面前总被敬畏的道祖,在他的小徒弟面前仿佛寻常老人,他抚须:“你兄长告不告告状不知,但老夫掐指一算,嗯,小玉儿又闯祸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道祖,”撒娇嬉笑,这下一点也不怕了,唔,在道祖跟前她从也没怕过,就拉着他老人家坐下,“您老请上座,徒儿才得了新茶,这就煮来孝敬您。”

    本来也打算给老人家送去呢,她到小格架上,格架上一格一格茶包,她咦一声,“我记得放这一格的呀,怎么……啊,在这儿啊……”

    嘀嘀咕咕,道祖看得摇头笑,“前次你兄长说你跳脱,我看祁嬴说得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呀,是兄长他太严肃,”她一面煮水一面说,“我啊,那是故意的,您不然想一想,要是我们两个一个性子……”说着眼睛一转,她原地变了个祁嬴模样,端着脸,肃着面,抬手一抚,在下巴抚出一把胡子,清嗓子学着祁嬴的模样:“道祖,您来有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还没学完自己先乐了,道祖:“皮,小心你兄长你看见,快别皮。”

    嘴上这么说,他笑得眼都眯起来,她转一个圈变回去,看着道祖笑,她就高兴,这会儿也不拆穿他老人家,“道祖疼我,反正您不说兄长就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啊。”道祖满眼疼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