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震东这两天过得不要太好。母亲和小弟没回来。到学校销假,然后一本正经的坐在教室里读书。任课老师们看见李震东,那副掉在书本里的模样,都是暗中点头、赞许不已。这孩子,本身成绩已经这么好,还这么勤奋。下课回到家的李震东更加幸福,习武练功不辍。一日三餐,家里飘着的肉香没有停过。全靠了小镇的林公安,跟他打个招呼,钱高点没关系,帮自己找公社的村民买些鸡什么的。哪知道这么一来,送来的鸡呀、蛋的还多了,只好和林公安打招呼,暂时少要点。

    王莲香自从接到老家来的电报,一直就处于紧张忙碌之中。带着小儿子坐车到县城,然后买火车票到岭南省的韶市。这个年代的火车速度不快,买的是快车票。虽然是号称快车票,几乎也就是逢小站必停。而且,到了湘省中转大站株市还要下车,另外转一趟到岭南韶市的火车。到了韶市,没火车坐到老家,只有坐长途汽车到梅城县,坐车要一整个白天。路上用去的的时间就是四天。路上的辛苦就不提了,老话说:在家千般好,出门万事难。

    到了老家,已经来迟,老人家于前一天过世。老人所有的子女从全国各地回来了,大家商量很久,给老人找风水宝地,悄悄寻来地理先生,地理罗盘掐指算半天。诸多琐事,这么忙忙碌碌的三天倏忽就过去了。王莲香这里伤心老父亲的离世,那边又放不下心大儿子一个人。好在众兄弟姐妹体谅,这老人的事情大都已经处理完毕,路远,你带着孩子先回吧。王莲香只有抹泪,带着小儿子去老人故地。小儿子李镇西才多少岁?哪里知道悲苦?回家这些天照样嘻嘻的玩乐。在故地给老人磕了三个头,王莲香带着小儿子踏上了回湘省的路。

    一路担着心,离家越近越牵挂,大儿子吃得饱吗?过得好吗?

    终于是到了,王莲香下了客车然后又走了几公里的路,回到了家门口。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,大儿子肯定不在家。满身疲累的王莲香打开家门,却是被充满一屋子的香气吓了一跳,屋子中怎么会这么香?

    李镇西人小鼻子灵,已经闻到肉香来自厨房。吱的一下,人到了厨房。“妈,锅里有一只鸡,还有好多鸡蛋。”李镇西站在那里嚷了起来。

    王莲香也看见了,家里的大盖锅中炖着一只鸡,十来个煮鸡蛋,下面蒸着一大盘饭。下面的小煤炉已经封火,这个纯粹就是保温在这里。李镇西在灶台上发现一张纸条,递给母亲,王莲香一看,上面写着几个字“妈,饭菜我已炖在锅中”。感觉鼻子有点发酸,大儿子真的懂事了!

    路上早就又累又饿的李镇西,看到香酥软滑的炖鸡,咕嘟吞了一口口水,眼巴巴地看着母亲。在母亲的点头中欢呼着,爬上凳子往墙上的壁橱中拿碗。

    那张纸条是李震东中午留的,考虑到母亲和小弟旅途艰困,路上吃东西不方便,而且很贵。以母亲的风格,多半是一路俭省着吃。干脆做好饭菜,留纸条。如果母亲和小弟回来吃,那刚好,没回来就自己吃。

    吃完饭的王莲香顾不得劳累,自己带回来的行李没空收拾,先往楼后的菜地去了。几块菜地的菜因为缺水已经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吃饱了的李震西溜下楼,好多天没得玩,在老家没人弹玻璃珠

    李震东离着老远就听到了小弟脆脆的笑声。一堆的小孩子中,小弟伸着手,几个小孩子在往他手中放玻璃珠。又赢啦?李震东笑笑,没有打扰小弟的玩趣。

    回到家的李震东面对的是母亲奇怪的目光。王莲香在整理行李放入箱子中,发现自己留给儿子的钱、粮票一分没少。刚开始没在意,心里还夸了大儿子一句会节约。再一想,不对啊,来回十一二天时间,儿子吃什么的?屋后山坡的青菜一颗没动,家里竹篮中的鸡蛋还多出好多,家里的米面也只下去浅浅一层。按大儿子的食量,桶里的米少说也应该下去一半。这么多天又没有用钱,难道每餐只吃一两口吗?还有刚才自己回来吃的鸡又是怎么回事?每餐一口饭,难不成是想成仙?

    看见大儿子走进来,王莲香细细一看,儿子哪有半分面黄肌瘦的样子!好像是又高了一点、壮了几分。这个好像不是错觉。干脆就问“小东,你一分钱没花,这些天都吃什么啦?”李震东一笑,母亲这话早在预料之中“公社的胡书记那里让我去帮忙,一般都是在那边吃。有时拿点鸡蛋和鸡回来。”又补了一句“公社胡书记的夫人还送了一点东西给你。”进内屋拿了牛皮纸袋装的化妆品递给母亲。王莲香翻翻“哎呀,你这孩子,怎么能收呢,这些东西都不便宜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让我帮忙,出主意。您收着吧。”

    王莲香不以为然“你一个小孩子能帮什么忙?出什么主意?还整天往公社跑,不能影响学习成绩啊!”

    “妈,你回来,我就不去了。放心吧,如果学习成绩达不到年级前三,你怎么说都行。”李震东拍着胸口,许下豪言。其实,就现在李震东的状态,非人的记忆力、几十岁的离谱理解力,想不拿第一都很难。王莲香也只是提醒大儿子一句,见儿子把学习挂在心上,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。只要学习好,其他都是细枝末节。这个大儿子打小就没让自己多费心,他自己有想法就好。

    丁老实是小镇公社下面穿山村的一名普通村民。人刚到中年,额头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。他在穿山生产队中是以老实、憨厚出名的。只会埋头老老实实的干活,生产队长欺负他人老实,常常安排他做别人不做的,活多工分少的事情。他也不懂争辩,嘴里咕哝着还是去干活。讨个老婆是泼辣人,回到家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。但是,丁老实有个绝活,自家的自留地中蔬菜、果树侍弄得非常好,同样的品种,产量高出别人一节。

    此刻,他正蹲在自家院子中的一棵果树下,往旱烟袋中装着土烟丝。小儿子阿毛从外面跑进家“爸爸,我想要钱买糖。”小儿子阿毛六岁,长得虎头虎脑的,丁老实最疼爱这个小儿子。听到小儿子的话,僵了一会,小声苦笑着“毛仔,爸爸现在没有钱,等过些日子有钱啦,爸爸再给你买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不嘛,人家小军家里给小军买了好多的糖,小军只给了我一颗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爸爸真的没有钱啊!”丁老实很为难。“那为什么小军家有钱呢?”阿毛很疑惑。房子中走出来的丁大婶冷笑一声“那是你爸爸老实、没本事,不认识人。来,毛仔,妈到屋里给你烤一块红薯。”

    丁老实的脸更苦了几分,闷不吭声,点着烟袋,狠狠吸了一口。在飘散的烟雾中愣愣的看着自家屋后的几十颗树。远远的可以看到枝头挂满的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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