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哥儿其实并不姓鲁,他也不知道自己本来该姓什么,只知道自己还在襁褓中就被扔到一处破庙门口。

    自有记忆以来,他就是被寄居在破庙里的老乞丐,用讨来的百家饭一口一口喂长大的,据老乞丐说,他的襁褓就是普普通通的棉布包,上面没有特殊的花纹印记,里头也没有留下什么字条交待他的生辰和姓氏。

    于是,鲁哥儿就随老乞丐一起姓鲁,一老一小以祖孙相称,相依为命。

    可惜好景不长,鲁哥儿长到九岁上,那年冬天特别冷,老乞丐年老体弱没熬过去,从此以后就只剩下鲁哥儿一个人。

    要zj按说破亩附近的三教九流都跟老乞丐有些交情,少不得要zj照拂一下年幼的鲁哥儿,可这照顾得有点儿偏,鲁哥儿别的没学会,江湖黑话倒是学了几zj句,跟三教九流的切口也对得上来。

    而且,他还跟着破庙附近的偷儿学了些傍身的手艺,虽说还没出师,可鲁哥儿是认认真真苦练过三年的,基本功都齐活儿了,就在偷儿师傅都说可以下手一试的时候,得了,城外河堤决口了,大家一起逃难吧。

    这一路上跌跌撞撞的,鲁哥儿不仅护住了平时在破庙附近活动的小乞丐们,还收下了几zj险地,一二十zj抱着团儿才活了下来。

    鲁哥儿心知,他们这一群人里只有孩子不成,叫人一看就知道是软柿子。于是,他还有意找上几zj个孤身带着孩子的老人和女人,与他们同行。

    这样至少乍一看,二三十zj个人里有六七个大人,一些大家族带着孩子出逃也就是这样了,好歹有个震慑,至少不会让人一看就起坏念头。

    收麦子zj就靠捡麦穗、稻子,然后跟地的主家换粗粮饼子zj或是黑面馒吃。

    现在夏收结束,白天他们领完衙门施的稀粥,一群人跟着修路的队伍到平溪村以后,马上结伴进山,只要找到能吃的东西,不分贵贱全都凑在一起,就地生火煮了,一人一碗,吃完了下晌再出山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空着手,跟着修路的队伍回到县城外的营地,再去排队领上份例之内的第二碗稀粥。

    这主意是鲁哥儿出的,眼下没什么比活命更重要zj,再好的东西,哪怕能卖再高的价钱,留在他们手里也保不住,不如zj全都吃下肚,用来保住一条小命的好。

    也正是因为这样,不是没有人打过吃现成的,抢他们的主意,只不过这群孩子zj长物,有两个用来煮东西吃的粗陶破罐子zj还豁着口,一看就不值什么钱,抢都没什么好抢的。

    再加上石江县这边管得严,城外的营地是划片儿的,每一片都有当zj兵的一天到晚的站岗围着,营地里有什么争执打架的事,不论青红皂白全都抓去打板子。

    那姓杨的县令还颁布了一系列极为严苛的政令,其中一条就是关于掠卖人口的,但凡抓到,杀无zj赦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这政令很zj及时地吓住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,就算动了坏心思的,也不敢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些孩子抓走换钱。

    有一天,一个孩子zj天,早就知道这附近有个大夫,二话不说,背起那孩子zj就往古大夫呆着的别院跑。

    俞善就是在这种情zj况下,遇上鲁哥儿的。

    古大夫在屋里给那孩子zj围在小镜庄的别院门外,哭哭啼啼地不肯散去。

    鲁哥儿也挂心着那个被蛇咬的康哥儿,可他还是拼命地做出一副冷静的面孔,信心满满地对自己的同伴们说道:“我一早就听说了,这位姓古的大夫是个神医,有他给康哥儿治蛇毒,肯定没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见小伙伴儿们陆陆续续都不再哭了,鲁哥儿才催他们赶紧走:“与其大家都饿着肚子zj你们赶紧进山,今天除了找些能吃的东西,也要zj看看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,咱们不能让人家大夫白白替康哥儿看病吧?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很zj有道理,他们谁的身上都没钱,拿什么来付诊费和药钱呢?于是这只小分队的大人、小孩全都抹干眼泪,又进山去了。